魯迅是懷著激動的心情來迎接辛亥革命的。1911年11月5日杭州光複的消息傳到紹興後,人民群眾歡欣鼓舞。當天,以魯迅的學生為主的越社(這是1908年同盟會會員陳去病在紹興府中學堂任國文教員時組織的革命文學團體,府中的宋紫佩等是骨幹),在紹興開元寺召開了一個迎接光複的大會,魯迅被推為大會主席,並發表了振奮人心的演說。“魯迅當下提議了若幹臨時辦法,例如組織講演團,分發各地去演說,闡明革命的意義和鼓動革命情緒等。關於人民的武裝,他說明在革命時期,人民武裝實屬必要,講演團亦須武裝,必要時就有力量抵抗反對者。”[28]大家讚成,魯迅的提議很快就被通過。
有一天,魯迅發現街上有些店鋪在上排門,有些人正在倉皇地從西往東奔走,一問,才知道是謠傳有殘敗清兵要過江來紹興騷擾,群眾不明真相,很為慌張。魯迅決定立即擊退謠言,安定人心。他迅速趕到紹興府中學堂,發動學生整隊上街宣傳。“手腳很快,一歇工夫就印好了許多張油印的傳單,大概是報告省城克複的經過和說明絕沒有清兵過來的事情。即刻打起鍾來,學生立時集齊於操場,發了槍,教兵操的先生也跑來了……掛上一把較闊厚的可以砍刺的長刀,這無非是防備萬一的。小心怕事的校長,抖憐憐地到操場上來講話,想設法攔阻,但沒有用處。在路上,魯迅等一班人,分送傳單,必要時更向人說明,讓他們不要無端起慌。”[29]這次遊行宣傳很有效果。人心安定下來了,關上的店門又打開了,大家以為革命軍已到,紹興已經光複了。魯迅對這段經曆很是感奮,“每逢談起,先生總帶著不少的興趣描述當時情景,就好像剛剛出發回來那麽新鮮、感動。”[30]
人心安定了,反革命勢力卻乘隙而入。以殺人魔王紹興知府程讚卿為首的一些人,趁革命軍正式進入紹興府前的幾天,偽裝擁護革命,成立了所謂“紹興軍政分府”。魯迅與範愛農第二天到街上走了一通,發現“滿眼是白旗。然而貌雖如此,內骨子是依舊的,因為還是幾個舊鄉紳所組織的軍政府,什麽鐵路股東是行政司長,錢店掌櫃是軍械司長……”[31]魯迅對它充滿蔑視和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