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孟先生講宜興沙鍋的大雜燴很有意思，這比普通的一品鍋更是平民化，而且用沙鍋煮，比盛在銅錫器中尤其適宜，煨燉食物以陶器為最好，就是搪瓷也還不行，現時沙鍋什麽之流行原是不足怪的。別地方不知道，在北京大概最初流行的是沙鍋豆腐，這最實惠好吃，也與沙鍋相配，沙鍋雞與魚翅未始不好，但太是闊氣，當是到了大飯館手裏之後的演變了。“兩江總督”的名稱也很好玩，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民國以前北京也有一樣菜叫做“總理衙門”，不過這隻是幾個京官說了出來，通行於一部分的飯館，並不怎麽普遍，而且那菜也不好吃所以後來到了民國就漸漸不聽見說了。這其實是蛋花湯，北京稱為木樨湯的，至於意義則不難了解，即是說混蛋罷了。清末總理衙門的官是辦外交事務的，本來要算是“時務”，可是實在仍是昏聵糊塗的多，在少數老新黨看來還是很可氣的，所以加上這個徽號，又複燈謎似的送給了無辜的木樨湯了。據我所了解，喜歡他用這名稱者是錢念劬，即是玄同的老兄，發明者即使不是他，也總是他們同時的幾個新外交官吧，但是從喜歡開玩笑的這一點看來，大概還是他頂有這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