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有兩種:一種是騙子的胡說;一種是學者的胡說。
騙子最會胡說。他的最大的基本功就是撒彌天大謊。騙術越高謊話越大。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就是騙子的哲學。有的人說自己是釋迦牟尼轉世,還有的說什麽,他一發功,就撲滅了大興安嶺森林大火,他在廣州發功,北京可以通過儀器接收他的信息之類。這當然都是一群騙子式的人物。他們的信條是,要說就往大裏說,越大越無法驗證,越大越有人相信。正如中世紀一位神學家說的,越荒謬我越相信。
還有一種胡說是屬於學者的胡說。如果前一種稱為無知的胡說,那麽這一種可以稱為“有學問的胡說”,因為他們的身份是學者,是專家,是權威。當年恩格斯在與杜林進行鬥爭時就指出了這種胡說,稱為“偽科學”,又稱為“高超的胡說”。恩格斯說,一些人的所謂科學自由,就是人們可以撰寫他們所沒有學過的一切,而且這被冒充為唯一的嚴格的方法。他認為杜林先生正是這種放肆的偽科學的最典型的代表之一,這種偽科學現在在德國到處流行,並把一切都淹沒在它的高超胡說中。詩歌、哲學、政治學、經濟學、曆史學中有這種高超的胡說,講壇和論壇上有這種高超的胡說,到處都有這種高超的胡說。這種胡說當然不同於前一種粗俗的胡說,他們有論證,有“理論”,頭頭是道,似乎真理在握,很能唬人。
恩格斯批評的是當年德國思想理論界的情況,但對我們又是有啟發的。我們國家當然不會這樣,但各種偽科學是存在的並且並未絕跡。在自然科學中的偽科學比較容易暴露和識別。哲學社會科學包括人文學科,探索和胡說、舊說和新說、真說與假說,是不容易辨別的。因為,在哲學社會科學特別是人文學科中,有所謂一家之言,有所謂各抒己見,更使各種“高超的胡說”得以藏身並振振有詞。我們隻要看看我們當今世界就可以知道我此言不虛。有些哲學家樂於創造體係,絞盡腦汁,構造自己從頭腦中拍出來的圖式。是否符合實際,有沒有認識價值或文化價值,均不在考慮之列。一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新說,往往離胡說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