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丈夫，
離開了孩子，
離開了你的“家”，
你可曾想過沒有：
娜拉走後怎樣？
熱帶的風光是美麗的，
有棕櫚，
有椰子，
有碧綠的海水，
永久是夏天，永久是綠。
在輝煌的夕陽落下時，
兩個無知的孩子，
在歡樂地遊戲著，
在青草地上，
也許無言地在心裏啜泣；
也許他們都不知道了，
有一個年青的母親，
在海的這一邊，
為他們在黑夜裏流淚！
如同所有的母親一樣，
你是在苦難中生活著的！
現在祖國的母親都在苦難中，
有的失掉了丈夫，
有的失掉了兒子，
有的望著殘廢的子女成了瘋狂！
一切的母親在苦難中，
苦難——
就是中國的母親的形象！
清晨早，
望著西南的天邊，
你低吟著……
你想象著什麽呢？
是不是在海的那一邊也有炸彈聲，
在雲彩的那一邊也有血跡？
強盜的魔焰向南燃燒著，
那兩個無知的孩子，
也許將來甚至都不會說祖國的話語！
清晨早，
望著山野的青草，
你在想著什麽呢？
是想著為祖國的母親的解放而戰鬥麽？是想著為兒女的解放而戰鬥麽？
你低吟著，
是不是你看見了那兩個無知的孩子
在火紅的花叢中向著你微笑？
悲哀在你的心裏，
就如同微笑浮露在你的臉上！
那就是一顆苦難的母親的心！
你用苦業鞭打著自己，
你更艱苦地為母親的解放而戰鬥罷！
隻有民族解放母親才能解放！
現在你是曉得了：
新中國的娜拉走出後應當怎樣！
一九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桂林，施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