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時,
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
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
淚濕春衫袖。
這首小詞的作者,一說為北宋一代文宗歐陽修。因為南宋周必大校刊《歐陽文忠公集》時,收錄了這首《生查子·元夕》;一說為女詞人朱淑真,因為南宋魏仲恭編輯的朱淑真詩詞集《斷腸集》,也收錄了這首《生查子·元夕》。
我更相信此詞出自朱淑真之手筆,因為朱氏又有一首《元夜》詩傳世:“火燭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新歡入手愁忙裏,舊事驚心憶夢中。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從內容看,《元夜》詞正好與《元夕》詞構成上下篇,相互呼應。
朱淑真,錢塘人,幼警慧,善讀書,工繪事,曉音律,在文學史上,與李清照一起構成了宋代女性文學家的雙子星座。但我們對朱淑真身世的了解非常有限,她究竟是北宋人還是南宋人,父母是何身份,夫婿又是什麽人,這些問題,就如《生查子·元夕》的作者到底是誰一樣,都是無頭公案,至今都未有定論。
目前關於朱淑真的資料介紹,大多說朱氏為南宋人,甚至還有人言之鑿鑿地稱她是朱熹的侄女,曾師從李清照學詩。但清人況周頤的《蕙風詞話》卻考證說:“朱淑真詞,自來選家列之南宋,謂是文公侄女,或且以為元人。其誤甚矣。淑真與曾布妻魏氏為詞友。曾布貴盛,於元祐以後、崇寧以前,大觀元年卒。淑真為布妻之友,則是北宋人無疑。李易安時代,猶稍後於淑真。”
查朱淑真《斷腸集》,收錄了一首絕句,題目注明“會魏夫人席上,命小鬟妙舞,曲終,求詩於予,以‘飛雪滿群山’為韻作五絕”。一部分學者相信,詩中的“魏夫人”便是北宋徽宗朝宰相曾布的妻子魏玩。看來朱淑真生活的時代應該在北宋哲宗—徽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