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esson of a Tree
[美]沃爾特·惠特曼/Walter Whitman
我不會選那棵最大或最獨特的樹來描繪。在我麵前，有我最喜歡的一棵樹，那是一棵美麗的黃楊樹，它很直，可能有九十英尺高，最粗的地方直徑達四英尺。它是如此強壯！如此富有生命力！如此挺立在風雨中！又是如此無言而善喻！它所啟示的泰然自若和生存的本質，與人生浮華的表象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可以說，一棵樹也是有情感的，富有生動的藝術性質，也是英勇無畏的。它是如此天真，不會傷害任何東西，它又是那麽原始粗野；它無言地存在著，用自己的堅強、平和，寧靜有力地斥責了風雨雷電以及人類——這個一碰到風吹草動就躲進房子裏的沒用的小東西。科學（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不徹底的科學）對有關樹精、樹仙和會說話的樹等想象嗤之以鼻。然而，即使樹木不會說話，它們也與大多數語言、文字、詩歌與訓誡一樣善喻，甚至比它們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敢斷定，那些古老的有關樹精的聯想是非常真實的，甚至比我們大多數聯想都更為深刻。（“把它砍下來”，騙人的遊醫這麽說，然後留在你身邊）請到樹叢中或林地間坐下來，與無言的樹木做伴，然後再把前麵的那些話讀一讀、想一想。
人們從一棵樹那裏得到的啟示——或者說大地、岩石以及動物賦予人們的最大道德教義，就是它們對於生存的內在本質的提示與觀望者（或批評者）的推測和述說完全無關，與他的喜好與憎惡完全無關。一種疾患在我們每個人和我們大家的心間充斥著，滲透於我們的文學、教育以及彼此對待（甚至自我對待）的態度中，這便是對表麵現象的喋喋不休，而對於人物、書籍、友誼、婚姻之合理的、逐漸增強的、經常存在的真實，亦即人類無形的本質和基礎，不予過問或幾乎不加過問。還有什麽疾患比這更糟糕、更普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