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學家許慎認為:“史,記事者也,從又持中。中,正也。”[1]司馬遷把他的著作最早稱之為《太史公記》《太史公書》,簡稱為《史記》,說明他也認為史是記事的。司馬遷還把自己及其家族作為史官的當任者。司馬遷曾說:
昔在顓頊,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際,紹重黎之後,使複典之,至於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後也……餘維先人嚐掌斯事,顯於唐虞,至於周,複典之,故司馬氏世主天官。[2]
這就是說,司馬氏以為“天官”就是“史官”,因此他的家族是“世典周史”的,從他祖先起,家族就任主天之官,隻是到了西周末年即周宣王時才“失其守而為司馬氏”。直到司馬談時又恢複此職,所以,司馬談臨終前對司馬遷泣語說:“餘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嚐顯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後世中衰,絕於予乎?汝複為太史,則續吾祖矣。”司馬談希望後世子孫繼續世為史官。
從現有資料看,中國古代史官名稱很多,周代各類專稱史官的職名見之於銅器銘文和曆史文獻者約有幾十種之多,其工作遠非記事一項。具體地說:太史、小史、馮相史、保章史、內史、作冊、作命內史、作冊內史、禦史、柱下史、守藏室史、外史、女史、左史、右史、瞽史、工史、眚史、書史、中史、祝史、祭史、筮史,以及辛史、彭史、微史、齊史、寧史等,都以史的名義。可見史官執掌著繁雜的任務,如祭祀、記事、典禮、書寫冊命、宣讀冊命、誦讀文告和文書、占卜、占星、製曆、交通神人、從軍參戰、保管檔案、策命、監察、受王命賞賜大臣、安撫諸侯、出使、編史等很多事務,有人統計約有三十九種六大類。[3]由此可見,這是一個龐大的群體,有的掌管政府文字、文書、記事、冊命等文職事務工作;有的執掌收件、保存、典藏、圖書等館職事務工作;有的執掌司會、朝覲、射禮、喪葬、籍禮、郊廟、聘禮、監察等禮職事務工作;也有掌管收集資料、匯編史著、提供谘詢等史職事務工作;也有推算天道、占筮、祭祀、交通神人等天職事務工作和統軍作戰、隨軍作戰等的武職事務工作。在這些史官中,“大(太)史,史官之長”[4]。換言之,所有史官承認太史為其首長。這就是司馬談重視太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