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經過學堂坡的菜市場，看見一位屠夫在架子上吊著一隻剛殺死的狗，在一點一點把皮上的毛清除。就在架子的旁邊，是一個鐵籠，籠子裏關著的正是一條活狗，正呆呆地望著前方。籠子裏的它，隻能無助地看著它的兄弟成為刀俎魚肉。
有人吃狗肉，殺狗就不可避免。但殺狗不當著其他活狗的麵總還是可以做到的。如果殺狗是一種惡，那麽，這種惡的底線就是不當著別的狗的麵殺，不至於讓這種殺生的惡造成狗的世界的恐怖，給狗的世界一點“狗文關懷”，這難道不是我們人為人的惡的底線？
這個世界其實是不能根除惡的，一種試圖徹底根除惡的設計，恰恰可能是最大的惡。但我們畢竟需要基本的為惡的底線，避免人性的墮落失去最後的屏障。今天，當利益成為生活最徹底的意識形態，當一切皆有可能的時候，守護為惡的底線，實際上就是守護人之為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樣說來，我們對學生的道德教育其實就有這麽三個基本的層次：第一個當然是盡力做一個好人，追求善在生活中的實現，追求生命的卓越；第二是盡力不做壞事，保持生命的平庸姿態；第三是你今後其實也可能要做惡的事情，但即使你壞，也一定要壞得有底線，要守住做人的最後的尊嚴。
其實，任何教育，尤其是道德教育，並不能保障每個人擁有充分的德性，杜絕為惡的可能性，但有兩點對於我們的教育而言乃是至關重要的：一是增進個體對不同生活方式的明辨；一是引導個體對自己的生活選擇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