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顧明遠文集.第九卷:雜草集 野花集

上帝創造了世界,荷蘭人創造了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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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在歐洲的最後一天了。我們從比利時的根特出發一路向北,目的地是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傑克選擇的是沿海的路線。根特以北約二十千米就進入荷蘭境內,再向西北開了一段,我們便來到了渡口。一艘巨型渡輪已經停在碼頭,岸邊汽車、卡車以及摩托車、自行車和行人分別有秩序地排好隊準備上船。綠燈一亮,運貨卡車先開到輪船底層,接著客車、小臥車開到中層中間部位,同時摩托車、自行車和行人進入中層兩側。艙內麵積很大,足足容下了近百輛汽車。車就位之後,大家紛紛下車,從旁邊的舷梯上到上層甲板。這時船已經開動,盡管開得十分平穩,仍能感覺到海浪在船下湧動,偌大的渡輪被輕輕地托起又放下。那天晴空萬裏,縷縷白雲使藍天顯得更加純淨,遠處海天交接的地方,幾乎看不出分別。海鷗在我們四周盤旋鳴叫。站在這船頭的甲板上,觀賞著無邊無際的大海,頓時覺得心胸開闊,神清氣爽。甲板上海風陣陣,吹亂了眾人的頭發,讓人感到一絲涼意。但誰也不在意,個個興奮地指點著,談論著,合影留念。對麵開來的渡輪與我們擦肩而過,兩船互相鳴笛致意,船上的人們也都揮手問候。隻一刻鍾的時間,對麵的碼頭已清晰可見,一排代表荷蘭特色的風車像迎接客人似的在微風中轉動。人們戀戀不舍地離開甲板,回到車上,靠岸後,又按次序開出船艙。

再次登上陸地,我們便來到了一個小半島上。其實它隻有細細的一條道與大陸相連。這裏有舉世聞名的防洪大堤。荷蘭可能是世界上平均海拔最低的國家,國土麵積的三分之一在海平麵以下。自古以來,大海是荷蘭人賴以生存的資源寶庫,也是無數災難的罪魁禍首。為了生存,荷蘭人在不斷地與大海周旋鬥爭中磨煉了百折不撓的意誌,也發展了他們的聰明才智,憑借科學的力量,掌握了一套世界上領先的治海技術。1953年的一次災難性洪水,淹沒了整個半島,兩千多人葬身大海。從那時起,荷蘭政府就決心修建一條大堤來保護半島。工程的初級階段在洪水之後不久就開始了,但大堤和排水係統的設計工作卻遠不那麽簡單。由於這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工程,沒有可供參考的經驗,承擔設計工作的戴爾夫特大學(Delft University)以及全國的優秀工程師們經過十幾年的艱苦工作,終於成功地設計出了獨一無二的、可雙向調節堤內外水位的水閘裝置。大堤經過近四十年的施工,於20世紀90年代才最終完工。之後世界許多地方,包括我國在內,都借鑒了此項技術。直到今天,它仍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水利工程。行駛在大堤上,隻見靠海的一麵有一排柱狀結構,仔細看去,它們下部是巨型分閘門及抽水設備。傑克解釋說,平時水位正常時閘門開放,一旦海水上漲,超過警戒水位,閘門就會關閉,強勁的抽水設備將水從堤內抽到堤外。當時閘門設計初期曾為是固定的還是可以開閉的進行了激烈的討論,因為如果純粹出於防洪考慮,固定閘門已經可以達到目的,而且能夠節省大量資金。但最後還是決定不惜花費巨款建設活動閘門,目的是使堤內外水環境相互溝通,使堤內仍處於活水狀態,從而保持生態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