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六歲的小妞總愛問：“為什麽街上這麽髒啊？”其實這個問題，她三歲時就問過我無數次了。
“因為有人在地上吐痰。”每次我都很難堪地回答。
“那為什麽要在地上吐痰？”孩子特別愛連環問。
我說：“因為他們的媽媽沒有教他們不要隨地吐痰。”
小妞不相信：“那他們的媽媽為什麽不教？”
我隻好說出實情：“他們的媽媽還不知道這個道理應該教給孩子。”
小妞個子還小，她的視野不夠遠大，不能像大人那般高瞻遠矚地望著遠方，她看到的往往是地上的小鳥、小草，當然還有四季常在的痰。
北京三十年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人少，住在胡同內外的人都愛自己的地界兒，把這兒當成幾輩子住的家，大家都愛惜清潔，沒人亂吐痰。現在人多了，都是路過的，把這裏當做升官發財的通道；他們不真愛這地界兒，隨處亂扔亂吐垃圾，於是，處處不順眼。
一個日本旅行者來我家小住，小夥子很愛北京，但是他很誠懇地跟我說：“北京街道太髒，很漂亮的建築下，街道上很多痰。胡同更髒。”我承認，但是心裏很不是滋味。
口無遮攔，不僅僅是吐痰。
我和小妞坐公共汽車，時常被身邊人打手機的聲音嚇得目瞪口呆。那嗓門如同爆炸，語言之肮髒叫人不忍聽聞。尤其遇到一些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說起粗口，毫不臉紅，好像他們嘴裏滾過的不是惡臭的黑話，而是芬芳的香蓮。每遇此景，驚得我隻好捂住小妞的耳朵。
耳朵可以堵住，眼睛總是不能閉上吧？
小妞隻要出門，上廁所，是她最怕的事情。
小妞時常憋著尿從公廁跑出來，很痛苦地對我說：“媽媽，那裏太髒了，屁股根本不能坐！”
我趕緊告訴她，“上咱中國的公廁，不能像在家裏，女生要永遠撅著屁股，絕不要坐馬桶，因為太不衛生！”說著，我把她抱回廁所，掀開馬桶蓋，讓她蹲在瓷邊上，方便完再用紙巾擦幹淨瓷邊，衝水，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