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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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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

淳熙己亥,自湖北漕移湖南[2],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3],為賦。

更能消[4]、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5]。春且住。見說道[6]、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隻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7]君莫舞[8],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9]!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10]。

注釋

[1]摸魚兒:一名《摸魚子》,唐玄宗時教坊曲名,後用為詞調。

[2]“淳熙”二句:宋孝宗淳熙六年(1179),時歲次己亥,辛棄疾由湖北轉運副使調任湖南。漕,水路運輸。此指漕司,即轉運副使之職,掌管一路財賦。

[3]同官:辛棄疾調離後,由王正之接替他的原職務,故稱同官。王正之:名正己,辛棄疾舊交。小山亭:在湖北轉運副使衙內。

[4]消:經受得。

[5]長怕:總怕。落紅:落花。

[6]見說道:聽說。

[7]“長門事”五句:用漢武帝陳皇後典。《昭明文選·長門賦序》載,孝武皇帝陳皇後善妒失寵,奉黃金百斤請司馬相如為文感動主上,複得幸。《長門賦序》實為後人托名偽作。據《史記·外戚世家》,陳皇後貶居長門宮,不複得寵。此五句把賦序與史傳合而為一,以史傳釋賦序,借陳皇後見妒失寵,寫自己遭讒被疏。蛾眉,女子細長彎曲的眉毛,代指美人。

[8]君:指善妒之人,喻朝中主和派。舞:手舞足蹈,形容得意忘形。

[9]玉環:楊貴妃,唐玄宗寵妃,善妒。安史亂起,玄宗奔蜀途中賜死於馬嵬坡。飛燕:趙飛燕,漢成帝皇後,亦善妒。成帝死,被廢為庶人而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