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圖景:從公司史看經濟史
討論“百年變局”,要定義什麽是“局”。
在我看來,“局”是各種關係的總和,這些關係可能包括生產關係、流通關係、國際關係乃至法律關係、家庭關係等,總之社會生活中的一切關係。“百年變局”意味著各種以“百年”為單位衡量起來都不曾變化的關係,在同一個時期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百年變局”意味著各種關係都在變化,那從何處討論起呢?既然“關係”太多,那我們不妨換個思路:關係是主體與主體之間的聯係,可以從主體討論起。市場經濟的主體是企業,因此,討論當今全球經濟的百年變局,可以從企業發展變化角度開始。
討論全球經濟,我們可以選擇跨國公司作為故事展開的載體,事實上,跨國公司——而非中小企業,才是現代企業發展史上更早出現的事物。
如果說,一家跨國公司的發展曆程就是一部縮寫版全球經濟史的話,那麽跨國公司體係的曆史就是一部全球經濟體係演化史。當前的格局是從16世紀“地理大發現”時代濫觴,曆經殖民史、工業革命直到20世紀末“新經濟革命”等時代演化而成,是既往各個時代曆史成果的積累。
不同曆史時代的跨國公司差異懸殊,並且,每一家跨國公司乃至整個全球經濟體係都在隨著時代的變遷而不停地改變形態。如果把一家跨國公司看作一種生物,全球經濟體係就是由各個物種構成的“生態係統”。生物進化論認為,物種為了適應環境變化而處在不斷的演化過程之中,生態係統的結構也隨之變化。這個進化過程同樣可以用來描述全球經濟體係數百年來的演化史。
跨國公司起源於殖民時代的海上貿易,當時的跨國公司實際上是遠洋販運組織。到19世紀末,隨著西方國家工業體係的建設完成,帝國主義時代到來,跨國公司也演化成從殖民地直接生產原材料(而非采購)運往西方國家進行加工的現代公司。“二戰”後的全球化時代,由於運輸、通信等現代技術的發展,跨國製造成為可能,作為超國界生產組織的現代意義上的跨國公司出現。進入20世紀80年代中期之後,隨著經濟環境進一步變化,跨國公司體係事實上發展到一個“金融化時代”,直到這一輪金融危機爆發……跨國公司“物種”演化的曆史就是一部全球現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