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
岐王②宅裏尋常見,崔九③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①李龜年:唐朝著名樂師,擅長唱歌。“安史之亂”後流落江南,賣藝為生。
②岐王:唐玄宗李隆基的弟弟,名李範。
③崔九:崔滌,在兄弟中排行第九,中書令崔湜的弟弟。
【導讀】
詩人描寫了與宮廷樂師李龜年的昔日相聚和今日重逢,反映了“安史之亂”前後的時代滄桑和人生巨變。
春到江南,而你,也到了江南。
戰亂還未起時,京城一片煙柳畫廊,你的歌聲是長了翅膀的雲雀,從宮廷一直飛到尋常巷陌,又像小河水,在黎民百姓間流淌。還記得昔年某日,岐王府裏華燈高照,你長歌當嘯,繞梁不絕,那日之後,你的名字,便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後來在崔九府中,你吹篳篥,奏羯鼓,嗚咽悲愴,聲震屋宇,讓人直把人間當作了天上宮闕。
再後來,戰火紛飛,城池淪陷,你,也再無音訊。
江南的暮春依然是一片麗日勝景,長橋依依,曲水回環,柳絮播撒多情的雪箋,鷺鷥在淺水灣梳理柔軟的白羽。
城外的驛道旁,落花繽紛如雨。人來人往中,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原來是你啊,李龜年!
一支記憶中的曲子,踩著落花的旋律,又隱約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