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老公的爸爸,因為婚姻的關係,我就這樣白白“撿”了一個爸爸。剛開始叫他的時候,有點兒不習慣,因為我自己的爸爸都去世兩年了,這個稱呼對我來說多少有些生疏的感覺。
第一次去他家,就是去辦結婚證的。爸爸連一次麵都沒見過我,卻要被迫接受我做兒媳婦。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老人家,這明明是強人所難啊。在去他家的車上,我一個勁兒地問:“如果你爸不喜歡我,不肯接受我,那我們怎麽辦?”
他漫不經心地答道:“那就分手唄,反正結婚證還沒辦呢。”我有些生氣,不理他。
他馬上收住笑容,認真地對我說:“放心吧,我爸不是那種挑三揀四的人,他什麽都聽我的。再說我們現在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還有什麽退路不成。我爸就是不喜歡,他也會接受的。”
坐了兩個小時的車才到他家,家裏的門卻上了鎖,空****的院了裏偶有幾聲雞叫,鄉村的白天也散發著濃濃的寂寞的氣息。我站存院子裏,忽然覺得有些委屈:都說好了今天要回來,爸爸竟然都不待在家裏等我們,看樣子,他真沒把我這準兒媳婦放在心上呢。
他的樣子也看起來不開心,小心翼翼地對我說:“我爸可能是去耕田了,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他吧。”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終於同來了,手裏拿著一串鑰匙,身後卻沒有爸爸的影子,我驚問:“你爸怎麽不回來,我又不是老虎,他是不是故意不想見我啊?”他笑了笑說:“我爸是個老頑固,他非要堅持把那塊田耕完了再回來,你可別介意啊。”我隻好裝作不介意的樣子,進了屋,找個椅子坐下來發呆。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爸爸終於回來了,我站起身,很勉強地叫了聲:“爸爸。”爸爸的表情非常緊張,他右手牽著一頭大水牛,左手搓著衣角,嘴裏不停地說:“你們回來就好了,我剛才是想著把那塊田耕完了,明天就不用再去了,讓你們久等了啊。知道你們要回來,我一大早就把菜買回來了,待會兒就讓大嫂做給你們吃(準老公的媽媽去世一年多了,爸爸一個人生活)。”看著他內疚萬分的表情,我反倒被自己剛才的小肚雞腸搞得不好意思了,原來爸爸竟是這樣一個執著、認真的人,哪怕是對待耕田,他也要用盡他全部的熱情和精力還有耐心,也許,真正的農民都有著這樣樸實的情懷吧。我不由得對皮膚曬得黝黑,衣服破爛卻幹淨的爸爸肅然起敬了。我拿出送給爸爸的新衣服,讓他試穿,他高興得不知說什麽好,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我說:“這麽好的衣服給我穿都浪費了,我整天要種田,髒兮兮的,穿了不幹淨衣服,隻能等閑的時候走親戚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