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見沒想到他會這樣，稍稍愣了下。
藺星沉看著他，目光複雜。
他攥著裴清見的手腕，感受到他凸起的骨頭硌著他的掌心。
“明天，我送你回去。”他說。
裴清見沒有說話。
藺星沉盯著他，眼神一點點黯了下來。
裴清見最見不得他這樣，幾乎是一瞬間，就心軟了下來。
他終究是喜歡藺星沉的，終究是對他於心不忍的。
即使現在，他想離開，也隻是因為合約到期，因為他們要換一種關係相處，而不是老死不相往來。
“好。”他緩緩開了口。
像是死刑前的鍘刀在最後一刹沒有落下來，藺星沉隻覺得自己仿佛從快要溺斃的湖中探了出來，得以短暫的喘息。
他抬起眼皮，靜靜的看著裴清見，聽到自己寂靜的聲音，“謝謝。”
裴清見搖頭，他說，“朋友也會偶爾在對方家裏留宿一晚再走，這很正常。”
“嗯。”藺星沉點頭。
這很正常。
他們是朋友，這很正常。
這一晚，兩人躺在同一張**，卻第一次沒有觸碰對方。
藺星沉重新拿了條薄被出來，兩人各自蓋著各自的被子，隔著說不清是近還是遠的距離，沉默的看著濃稠的夜。
藺星沉問他，“我以後還能去找你嗎？”
“可以啊。”裴清見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一些。
“那你以後還會來找我嗎？”
“當然會。”
“你遇到事情還會第一個想到我嗎？”
“嗯。”
“有需要幫助，還是會先來找我？”
“嗯。”裴清見笑道，“我們是朋友嘛。”
藺星沉點了點頭，是啊，他們是朋友，他們當然還可以去找對方。
這麽一想，似乎，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那他在擔心什麽呢？
藺星沉眨了眨眼，看著無邊的夜色。
他即將擁有一個新的朋友，一個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會擁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