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玉開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晚,路上已沒有什麽行人,路燈顯得暗淡。剛才大世界裏發生的一切,猶如一部未經剪輯的黑白電影,一幀幀、一幕幕都在眼前。先是在“鹿鳴糖果店”門口“偶遇”段書培,讓他上了車,幫他轉移電台,聽他亮明身份,他是中共地下黨特工,有任務在身,他的上級是“黑貓”,他自身的代號是“獨行俠”。
這一切的一切,猶如在大世界看到的魔術師手中變出彩色套圈,一個又一個,讓人應接不暇。
想著這一切,如玉是有點害怕的,她想:“這一天是怎麽了?我從一個無憂無慮的人,陡然一變,變成了一個有秘密的人,從此就要胸懷心事,行走江湖,這一切都是源於一種信任,對段書培的信任——他的個人魅力真有那麽大?”
一想到這兒,唐如玉彎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就繼續往前開車了。
回到家,家裏正亂著,母親發現父親最近行蹤詭異,正在客廳裏跟父親吵架,問父親他有什麽秘密瞞著她。
父親說:“在你的嚴加管教下,我能有什麽秘密啊?隻不過是你自己多疑罷了。從年輕時我們結婚,你家陪嫁了這幢‘唐家花園’,我從此就被五指山壓住,你頤指氣使,發號施令,我成了一隻乖乖聽話的小貓。仔細想一下,我是什麽呢?我是你們家的賺錢工具嗎?我賺大錢做生意,我成了上海灘的佼佼者,行業大亨,外人看到我全都是畢恭畢敬,可為什麽我一回到家,你就審三問四,就像審犯人似的?我也是人,我的行蹤不必每天向你匯報吧?”
“哼?像一隻乖乖聽話的小貓?說得倒輕巧,你把自己美化了吧?如果你是貓,那也是一隻老虎假扮成的貓。唐鹿鳴,你生意做得是不錯,錢也賺得很多,但在你精明強幹的背後,也隱藏諸多秘密,你背著我做了許多事,最後說不定鬧得全世界人都知道,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