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天昏地暗。
覆水的寒芒破空而去，貫穿淩朗的胸膛，劍勢卻不絕，如一條天青色的狂龍穿過他的後背，將他釘在了紅牆之上。飛劍留下的絢爛光影尚未散盡，劍柄仍微微顫動，淩朗還維持著抬手的姿勢，手中法器卻已鏘然落地。
這一劍毫無招式可言，淩厲肅殺的氣勢卻如阿修羅再生。淩朗正與白如玉相對，眼睛圓睜扭曲得不似人類，瞳仁就仿佛被血紅包裹的暗黑沼澤。紅衣少年看到它由驚駭至痛楚，再變成落寞和不甘……甚至還有一絲愛戀不舍。
——這眼神他是見過的，就在他拒絕淩朗結為道侶的那一天。
彼時他是五仙教掌教之子，又生得仙人之姿，眼高於頂，怎能看得上這其貌不揚的淩霄宗弟子？就在他快要忘了這名微不足道的追求者時，淩霄宗忽然向五仙教宣戰，將他的師兄弟趕盡殺絕，又將未死的女弟子賣往青樓，隻留下掌教夫人幽禁在淩府地牢作為長輩，見證了那場荒誕無稽的道侶儀式。
淩朗將他在府上軟禁了一陣，不知是迫於妻子的壓力還是對他無視自己的懲罰，將他送入了攬雪閣淪為奴籍。對此他沒顯露一絲一毫的痛苦之色，甚至因為離開淩府而十分快樂。可就在他第一次接客後，淩朗隱秘地將那位恩客殺死，並將那人的頭送給了他。
從那個時候他就明白，攬雪閣不過是另一處幽禁之所，他依然是淩朗的禁臠。好在淩朗並不插手攬雪閣的經營，乃至在很多地方給了他特權。淩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他身上出現任何其他人製造的痕跡，連自殘都不行。
淩霄宗是壓在他頭上的大山，是縛在他身上的枷鎖。
他沒有一日不盼著淩朗死。
忽然之間，白如玉感到有一雙手拍在自己肩膀上。多麽溫暖的手，隔著重重羅衣亦有暖意熨貼在他冰涼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