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臉快死了，他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肋骨，向下穿入腹腔。那顆子彈還沒有取出來，沒有人替他取。他躺在一張鞍毯上，渾身冒虛汗，而藍鴨唯一關心的是朝他們開槍的那一夥一共有多少人。
“三匹馬。”一個基奧瓦人說。但狗臉記不清是兩匹還是三匹。
“天快黑了。”他說。他的半邊身子已全是血。他想看看那姑娘，但藍鴨在他身邊蹲著，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們沒有打著麥克克裏？”藍鴨問。
“他藏在馬後頭，”狗臉說，“我可能打中了他。我不知道。”
“我們明天就打死他，”猴子約翰說，“他沒有馬，還有，他可能已經瘸了。”
“不一定，”藍鴨說，“隻怕他明天就會到這兒來把你們這幾個剩下的全殺了，也有可能他今天晚上就來。”
“我疼得厲害，”狗臉說，“再朝我開一槍吧。”
藍鴨奸笑不已。“你別騙我在你身上浪費子彈。”他說，“猴子要是願意，讓他來抹你的脖子吧。”
但是猴子不願走近他。猴子和那幾個基奧瓦人一樣坐臥不安，不停地將手槍保險打開又合上。他們向藍鴨要酒喝，藍鴨一點兒也不給他們。
狗臉看著那姑娘，她雙手抱膝坐著。藍鴨給他的馬備上鞍，走到火堆旁，朝那姑娘踢去。他一連踢了好幾下，直踢得她躺倒在地，蜷縮成一團。
“她犯了什麽錯？”狗臉問。
藍鴨走過來朝他的腰也踢了一腳，他疼得慘叫一聲，滾出了毯子。
“少管閑事。”藍鴨說。
“你要走嗎？”猴子約翰不安地問道。
“沒錯，”藍鴨說，“我去找幾個能幹的助手。你們這一幫子連一個人都打不死，對第二撥人連槍都沒有開。他們可能隻是一兩個牛仔。”
狗臉想再滾回毯子上去，但是沒有力氣了。幾個基奧瓦人將他的槍拿走了，正在分他的子彈，所以他連朝自己開槍也不可能了。他的鋪蓋卷兒裏有把剃刀，他可以設法割斷自己的喉管，可是鋪蓋卷兒在火堆的另一邊，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爬不到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