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飲酒的有酒的趣味，愛賭博的有賭博的趣味；不過這種趣味，與我的趣味，不能完全相印。我的趣味，是有條件的：一是凡趣味總要自己出去領略，佛典上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人家可以給你的趣味，不能算作趣味的目的；二是趣味要能永久存在，凡一件事作下去生出和趣味相反的結果，這也不能作趣味的目的。賭錢有趣味嗎？輸了怎麽樣？吃酒有趣味嗎？醉了病了怎麽樣？升官發財有趣味嗎？遇著外麵的障礙，不能貫澈自己做官發財主張怎麽樣？諸如此類，雖然在短時間像有趣味，結果會鬧到俗語說的“沒趣一齊來”，所以我們不能承認他是趣味，凡趣味的性質，總要不受外麵的反動阻奪永遠可以存在，好比“江上清風——山間明月”一樣，同學們聽我這幾句話，切勿誤會我以為：我用道德觀念來選擇趣味，我不問德不德，隻問趣不趣，我並不是因為吃酒賭錢不合道德排斥他，是因為他易受反動障礙，所以反對他；不是以學問合於道德來提倡他，是因他能以趣味始以趣味終合於我趣味主義的條件，所以就來提倡學問，——願意把他作我生活主要的部分。
《學問的趣味與趣味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