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半刻鍾,又有新患者住進病房,閔月亮一直忙到天黑了才走出住院部的大樓。
街燈都亮了,賣炸串的小吃車擺滿了巷子口,陣陣煙火氣彌漫在夜色裏。閔月亮看了看搖曳的燈火,心裏升騰出點點熱氣。
人間寒涼,唯有這些許煙火氣,才是人間值得。她想起S城的夜晚,想起與成江行坐在路邊攤吃著烤肉看見的煙火,想起他酒醉後眼裏閃爍的星光。沒錯,於世事紛擾中平靜下來,她仍舊能看見自己對他的向往。那是,對某種生活的向往。
於是,閔月亮換了個方向,向著人群繁華處走去。她接連逛了幾家店,終於找到一條滿意的男款圍巾,與自己脖頸上這一條款式相似。她給成江行打了個電話,響了兩聲又掛斷了,那個男人,正倉皇地躲著他,還是等明天午休的時候,親自把這條圍巾送到“月見”去。她打定主意,不管他怎樣躲,她隻管追過去。
她買了熱乎乎的關東煮,嘴裏哼著曲兒,腳步輕快地往住處走。到了公寓樓下,腳下一趔趄險些摔了個跟頭,她忙不迭地躲在一棵粗壯的老梧桐樹後麵,隻偷偷露出半張臉。
但見樓下的灌木叢邊,叢明朝正張開雙臂。他的背影高大寬厚,擋住了她的視線,但是不用看也能猜到,他那個擁抱的對象是誰。
果然,少頃之後,叢明朝已站好,對麵露出袁曉星的身影。那姑娘,穿著粉色帶兔子耳朵的法蘭絨家居服,似是才從樓上下來。被擁抱之後,似乎太過羞赧,隻是低著頭也不看對方。
閔月亮一陣錯愕,難掩心裏的震驚,但是從頭到尾仔細回想一下最近曉星的表現,她三番兩次地問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叢明朝,原來,答案竟是在這裏。閔月亮啞然失笑,不由得為曉星開心。這樣想來,他們兩個人其實還很般配呢!一個敦厚,一個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