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給f.f
我開花了
是水的花，雪白的繽紛
我沿河都開著不敗的花
我把堆堆的浪花，送給岸
我的花
在淺灘就已經凋落
我把簇簇的浪花，捧給船
我的花
在舷邊就已經濺落
連終日嬉戲在我波間的水鳥
也從來沒有戴去一枝花朵
我的花
在它們的羽翎上就已經零落
我的花開成了海
花的潮，潮平潮落
那是開在我水中也謝在我水中的花
不能在土地上開葩
哪怕隻開一樹，一枝，一朵
所有的花都在陽光下開放了
我靠近太陽，選擇長天最高的花暴
雲過
霞過
雨過
最後的純粹，孕育我白色的花萼
我又開花了
紛紛的白火焰，燒毀了冬天
開了，我的花事在花裏完成
再開，我的花時在花下開始
既然我開自江、河與海洋
世界，我就要開滿你的高山和深穀
由你估量吧，世界
我拋撒給你的花，是不是多過
由春到冬，由冬到春
一切已開未開的
花藪
一稿 1981.11.17 晨
二稿 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