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走到那衰涼的原上
看虛虛的擴亂了那淡黃的薄光
穀中 天邊 田間 道上……
啊 幾時能捉住這夕暮的薄光
豹皮般的枯葉無力的弄著風響
凜凜的畎畝顫顫地等著凝霜
遠遠的古城似的墟頭並立著直丁丁的空餘鳥巢的株株的白楊
啊 那是什麽人 走在那淡黃的道上
看那腐草沒著的小河罩著的灰黃
啊 看不見了 漫歌的牧童 蜿蜒的岸上
那電杆的梢頭是不是還餘著聲聲燕子空空的餘響
啊 我愛這衰弱的自然 薄籠著澹淡的黃光
在那裏 當年人打馬回鄉 平滑的道上
在那裏 還餘著坐牛車過路 老婦的回想
看那歪外外的野店的屋頭 要倒的店前邊的杆幌
啊 聽見麽 一點一點的 告訴我們當年的情
腸 澹淡的黃光
黃光彌溢了莽莽的平原 禹域的茫茫
黃光喚起了無限的白亮 希望的憂傷
澹淡的消散 酸酸的 湧起了冷的油煎的心腸
啊 願不願永遠捉住 永遠捉不住的 澹淡的黃光
來 走到那衰涼的原上
看那不住散滅的無限的永久的黃光
捉住 捉住 捉住 捉住 無限的黃光
啊 我們共他一同消滅罷 永久的黃光
一九二五年八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