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曆曆②漢陽③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④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①黃鶴樓:故址在武漢市武昌區,傳說古代有一位名叫費禕的仙人,在此乘鶴登仙。
②曆曆:清楚可數。
③漢陽:現在屬武漢市漢陽區,與黃鶴樓隔江相望。
④鄉關:故鄉。
【導讀】
作者以在黃鶴樓上所見景色,抒發吊古懷鄉之情。此詩意境開闊、氣魄宏大,被列為唐人七律之首。
崔顥(704—754),汴州(今河南開封市)人。唐開元年間進士,官至太仆寺丞,天寶中為司勳員外郎。《舊唐書·文苑傳》把他和王昌齡、高適、孟浩然並提。著有《崔顥集》。
深邃的天宇俯瞰著黃鶴樓,神秘而悠遠。孤獨的風每時每刻都在樓頂盤旋,它總是懷念很多年前的某個時刻,一個叫費禕的仙人在此乘鶴飛去,旋起的大風,幾乎掀翻了樓頂。沒有人知道仙人去了何方,隻有黃鶴樓仍在原地,聽著風絮絮叨叨的私語。
幾朵在空中漫步的白雲,悠閑地向遠處眺望。她們是在尋找那隻黃鶴的身影嗎?千載以來,除了日月星辰,除了茫茫的虛空,黃鶴樓空守了無數個日月,再也沒等到黃鶴的消息。
樓台之外,一大片陽光在漢陽的原野上跳舞。每一棵樹都在溫暖的照拂下輕輕搖晃,葉子的掌紋裏,流淌著季節的囈語。詩人的目光被一條江水截住,他手搭涼棚遠眺,江上的鸚鵡洲長滿了茂盛的芳草,隻是,已不見舊年踏雪尋梅的痕跡。
淡淡的暮靄一寸一寸地覆蓋下來,夕暉下的山川原野穿上了一件金色的外套。幾隻倦鳥向林中飛去,隻留下孤獨的詩人和一顆思歸的心。蒼茫的暮色中,哪裏才是故鄉的方向?隻見江水浩渺,雲煙流動,而思鄉的愁緒,漫滿了詩人空空的心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