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
風勁角弓①鳴,將軍獵渭城。
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忽過新豐市②,還歸細柳營③。
回看射雕處,千裏暮雲平④。
①角弓:用獸角裝飾的硬弓。
②新豐市:故址在今陝西臨潼東北。
③細柳營:在今陝西長安,漢代名將周亞夫屯軍之地。借此指打獵將軍所居軍營。
④暮雲平:傍晚的雲層與大地連成一片。
【導讀】
通過對一次狩獵活動的傳神描寫,栩栩如生地刻畫出將軍的驍勇英姿。
這是凜冽的冬日。風把渭城吹成了一座冰原。
一聲弓鳴弦響,像一道閃電擊破銀瓶。將軍的角弓帶著哨音,瞬間消逝在前方。寒風獵獵,驚惶的小獸四處逃竄。
原上的草早已枯萎成泛黃的氈毯,一望無際,天空被拉得很遠很低。一隻鷂鷹在空中盤旋,冰原上的風為它擦洗過銳利的雙眼。它遽然俯衝下來,猶如一支帶翅膀的利箭。
皚皚白雪終於藏匿了它的純潔,越過渭水的暖風,悄悄潛行在冬天的背影深處。雪盡處,馬蹄搖響了輕快的鈴聲。
收獲的喜悅,仿佛把回程的路一再變短。轉眼,獵騎在酒香中穿過了新豐市;勒馬時,已回到了將軍的營房。氈幕外,暮靄在黃昏裏流動,飯香在晚炊中飄浮。
遠方的渭城快要入夢了吧?遙望渭水背岸,那弓鳴弦響之處,依稀還有駿馬飛馳的影子。
天地蒼茫,雲垂原野,此去千裏,都是馬蹄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