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
紫泉①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②作帝家。
玉璽不緣歸日角③,錦帆④應是到天涯。
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
地下若逢陳後主,豈宜重問**。
①紫泉:長安河名,代指隋朝京都長安的宮殿。
②蕪城:指隋時的江都,舊名廣陵,即今江蘇省揚州市。
③日角:指帝王之相。
④錦帆:指煬帝的龍舟,其帆皆錦製,所過之處,香聞百裏。
【導讀】
此詩寫隋煬帝為了尋歡作樂,無休止地出外巡遊。奢侈昏庸,開鑿運河,建造行宮,勞民傷財,成了和陳後主一樣的亡國之君。
飄在長安城上空的雲,幸福地停歇下來,不願意繼續流浪。它們自由地穿過皇宮的千萬道重門,把閑置的宮殿當作溫暖的仙居。此時,隋煬帝的龍舟正向江都巡幸,他迫不及待地要在那裏修建新的宮苑。若不是此後江山易主,皇帝的玉璽歸到了李家,他的龍舟怕是要遊遍天涯。
而今,前朝的煙雲往事,都歸於落寞塵土。
荒蕪的宮苑內外,無人刈割的野草自由地瘋長,夏日寂寞的長夜,舉著燈籠的螢火蟲已不知去向;黃昏的隋堤上,兩岸的垂楊棲息著暮歸的烏鴉,一盒遺落在河畔的胭脂,在追憶當年龍舟上如花的美人。
《玉樹**》的小曲似乎又隔江傳來,隋煬帝呀,若是在地下與陳後主相逢,難道還要再欣賞一遍亡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