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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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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得

睡起流鶯語。掩青苔、房櫳①向晚,亂紅無數。吹盡殘花無人見,惟有垂楊自舞。漸暖靄、初回輕暑。寶扇重尋明月影,暗塵侵、尚有乘鸞女。驚舊恨,遽②如許。

江南夢斷橫江渚。浪黏天、葡萄漲綠,半空煙雨。無限樓前滄波意,誰采花寄取。但悵望、蘭舟容與③。萬裏雲帆何時到,送孤鴻、目斷千山阻。誰為我,唱金縷④。

①房櫳:窗戶。

②遽:急迫。

③容與:徘徊。

④金縷:指《金縷衣》曲。

【導讀】

此作描繪出作者在徘徊四顧的孤獨心情中,興起對美好往日的懷念,對遠方伊人的綣綣深情。

葉夢得(1077—1148),字少蘊,蘇州吳縣人。紹聖四年(1097)登進士第,曆任翰林學士、戶部尚書、江東安撫大使等官職。晚年隱居湖州弁山玲瓏山石林,號石林居士,所著詩文多以石林為名。

悠然夢醒,在一片黃鶯的歡唱聲中。

一抹殘陽,低低地斜照在窗欞上,趁著詩人熟睡時,輕輕摘下了窗外樹梢上最後的花朵。庭院小徑上,她們紅紗衣的花瓣,覆蓋了蒼蒼的苔痕。沒有一雙眼眸,目睹她們紛紜飄零的姿勢,岸邊的垂柳倒是知道這一刻,但它隻沉醉在自己的芳華裏,獨自起舞。

天氣漸漸轉暖,流動的暮靄已有了初夏的暑熱。那個被香汗浸濕春衫的女子,在閨房四處尋找去年的團扇。一層薄薄的塵灰,黯淡了圓月般的絲絹扇麵,卻依然可見扇麵上乘著鸞鳥的弄玉,正是女子春花的容顏。

站在窗前的詩人,忽然被一縷愁緒擊中,驚起幽恨幾許。

此時的江南,還是當初離別時的模樣嗎?在夢裏,沙洲連綿,江水橫空,他無數次乘一葉小舟翩躚而去。四麵一片雲水連天,如黛的遠山倒映在水中,如一江新釀的葡萄美酒。他想滿斟一杯,舉向正匆匆趕來的迷蒙煙雨,飲盡這湖山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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