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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近·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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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

寶釵分①,桃葉渡,煙柳暗南浦②。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更誰勸、啼鶯聲住?

鬢邊覷③,試把花卜歸期,才簪又重數。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帶將愁去。

①寶釵分:古代男女分釵贈別的習俗。

②南浦:指水邊送別的地方。

③覷(qù):斜視。

【導讀】

這是一首抒寫別情的閨怨詞。寫一個女子的春愁和對情人的思念。柔情繾綣,幽怨纏綿。

送別你的這一天,桃葉渡的水,漲到了我的眼眸。分給你的那一枚寶釵,是否已小心地藏在你貼胸的衣袋?岸邊的煙柳,婆娑著垂下了一簾幽夢,就這樣停留在夢裏吧,不忍將你的手鬆開。

你走後,我獨自一人,總是幽閉軒窗,怕上樓台。久已不見的陽光,是否也跟著你的孤舟去了遠方?為何十日裏,倒有九日的淒風苦雨,浸濕了還未寄出的思念,封鎖了可以遙望你的雲天?

你走後,庭院裏的芳徑上,落滿了憔悴的殘紅。再沒有人為她們寫一首《芙蓉誄》,祭奠飄逝的芳魂;再沒有人為她們執一柄花鋤,壘一抔小小的香丘。又有誰,能勸一勸窗外深樹上的黃鶯,不要在每個黎明時分,把一聲聲淒婉的哀鳴,揉進我寂寞的心口?他們難道不知,每一絲悸動,都會惹下我千行的淚滴。

你走後,我愛上了用花瓣占卜的遊戲。眼波微轉,便看見了簪在鬢邊的野花。輕輕地取下,數了數花瓣,猜測你歸來的日期。剛把花朵插入發間,又重新取下再卜一遍。不如你托南飛的燕告訴我吧,我在哪一天,可以去芳草萋萋的陌上,迎接你的歸來?

你走後,每個空閨的夜晚,隻有一盞昏暗的孤燈,照著寂寞的羅帳。我總是委屈地從夢中哭醒,哽咽著囈語:“明明是春天帶來了哀愁,現在說走就走,為何不記得也帶走哀愁?丟給我一個人,叫我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