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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赤壁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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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①赤壁②。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③,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④江月。

①周郎:指周瑜,字公瑾。

②赤壁:在今湖北蒲圻縣。蘇軾所遊為黃州赤壁,一名“赤鼻磯”。

③綸巾:青絲製成的頭巾。

④酹:這裏指灑酒酬月。

【導讀】

此詞是豪放詞的代表作之一。全詞借古抒懷,雄渾蒼涼,大氣磅礴,筆力遒勁,境界宏闊,將寫景、詠史、抒情融為一體,給人以撼魂**魄的藝術力量,曾被譽為“古今絕唱”。

這是一條讓血管沸騰的大江!它咆哮著,像一匹從天而降的巨龍,從目不可及的遠方一路奔湧而來,又遠遠地遊入了東方的天際。多少久遠的傳說,被它卷起的浪花碾為齏粉,多少橫刀立馬的英雄,都在它低沉嗚咽的悲歌聲中,淡作了隔世的雲煙。

一片荒蕪的廢墟,在寒風中抖索著幾莖枯草。它西邊的那一片石崖,有人說,是當年周瑜和曹操在此激戰的赤壁。那陡峭聳立的危岩,是將士們遺留的劍戟嗎?它們刺向雲天的氣勢,依然寒光凜冽。江水呐喊著撲來,卷起陣陣怒濤撞擊著石岸,又粉身碎骨化作紛飛的浪沫和霜雪……

大風獵獵,吹亂了枯草野藤,一片蒼茫的山河畫卷,在天空的俯視下,呈現出遼闊的壯麗和滄桑。歲月正伸出無情的大手,慢慢抹去曆史的痕跡。誰還記得那場驚天的大火,燒紅了半壁雲天,一張又一張血淚交織的臉,被火光清晰地映照出淡定或驚惶的表情。

若時光的烈馬還未走遠,那一頁泛黃的史冊還停留在春天的原野,彼時的周公瑾,正是雄姿英發的俊逸少年,他新婚的妻子小喬,正值嬌美如花的年紀。那時,江東的煙雨溫潤如酥,每一縷路過他們的風,都變得柔軟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