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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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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①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②。縈③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裏,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④。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①從教:任憑。

②無情有思:楊花看似無情,卻自有它的愁思。

③縈:縈繞、牽念。

④綴:連接。

【導讀】

此詞詠楊柳,不僅寫出了楊花的形神,而且采用擬人手法,把詠物與寫人巧妙地結合起來,將物性與人情毫無痕跡地融在一起,反映了蘇詞婉約的一麵。

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嘉祐二年(1057)進士。與父親蘇洵,弟弟蘇轍合稱為唐宋八大家中的三蘇。因反對王安石變法,先後貶官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黃州等地,後在遇赦途中死於常州。詩詞書畫都取得了很高成就。開創了雄渾豪邁的新詞風,對詞的發展貢獻巨大。

一株柳,亭亭地立於四月的岸邊。她婆娑的手臂,已留不住思春的柳絮,隻要一陣小小的風,就能把她們牽走,浪跡天涯也不願回頭。

陌上的行人,采回一束束絢爛的映山紅,從柳樹旁走過。沒有誰替四處飛揚的柳絮惋惜,其實她們也有一個花的名字,叫楊花。

楊花紛紛,像半夜私奔的女子,狠心拋下爹娘,守在塵土飛揚的路邊,等著不知何時才會經過的情郎。這無情的女兒,還未及笄就飲下了深情的毒酒:豔陽抽出萬縷柳絲,她學會了柔腸百結;春風描出無數柳眉,她綻開多情的眼眸;後來,她做了一個浪漫的春夢,在夢中她隨風而去,輾轉飄離,讓她心跳的馬蹄聲即將敲響寂寞的長夜……忽然,一陣黃鸝的鳴叫,將她喚醒。山川明淨,豔陽滿地,一些手捧鮮花的踏青人,正無視地踩過她夢的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