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
伊呂①兩衰翁,曆遍窮通②。一為釣叟一耕傭。若使當時身不遇,老了英雄。
湯武③偶相逢,風虎雲龍。興王隻在談笑中。直至如今千載後,誰與爭功!
①伊呂:指伊尹與呂尚。商湯娶莘氏之女,伊尹為陪嫁奴。後來成為商的開國功臣。呂尚姓薑,世稱薑子牙。晚年在渭水河垂釣,遇周文王,受到重用,輔武王滅商。
②窮通:窮,處境困窘;通,處境順利。
③湯武:湯,商湯王。武,周武王姬發。
【導讀】
此詞歌詠伊尹和呂尚的人生際遇和豐功偉業,通篇敘史論史,實則以史喻今稱讚明君。
江山代代無窮已,曆史的天空,總會留下一些閃亮的星辰,在某一時刻點燃它們,瞬間的光焰便照亮了夜空。想起兩位老人,伊尹和呂尚,他們的人生,曆遍坎坷與光明,如星星與夜空的際遇,譜寫了青史上的傳奇。
當年的呂尚窮困潦倒,隱居渭水河畔,以釣魚為生。彼時,他已是白發長髯的老者,每日坐於河邊,獨對青山斜陽,釣願者上鉤之魚,終於等到周文王,才創下不朽功業。而當年的伊尹,不過是有莘氏之奴,日日躬耕於有莘之野,以陪嫁奴的身份入於王宮,幸蒙商湯不棄,才助商湯滅夏建商,成了商朝的開國重臣。
曆史沒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當初,若沒有遇到賢明君主,英雄也隻能空懷治國韜略,老死於草野之中。
一切都是因緣際會的偶然。呂尚遇武王,武王如龍駕雲;伊尹遇商湯,商湯如虎禦風。一個王朝的建立和興起,隻在風雲激**的談笑中。
而今,數千年的曆史垂幔裏,興亡更迭,宮闕作土,上演了一幕又一幕沉重的大戲,每個朝代都鑼鼓喧囂,漸漸在塵煙中成了微弱的遺響。但論千秋功業,這兩位老人所改寫的史頁,誰又敢輕易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