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第10章說:“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你能攝 持軀體,專一心誌,使精神和形體全一,永不分離嗎?)
1.“營”和“魄”的意蘊深長
什麽才是“營魄”?“營”和“魄”,在我們上古傳統的醫學,例如曆來所標榜的《黃帝內經》——《靈樞》、《素問》等傳述中,它便是人體生命的兩大關鍵。“營”,是指人體生命中的血液和養分等作用。“魄”,是指人體生命中的本能活動,屬於元氣的功能。“營”中有“魄”,“魄’中有“營”,這兩者必須調和均衡,一有偏差,就成為病象。
至於“魄”字和“魂”字的連合互用,也屢見於我們上古傳統的神仙方伎等書。普通合稱,叫它“魂魄”。這兩個字,都是從田從鬼的象形會意字。“魂”字左旁的“雲”字,就是象征雲氣的簡寫。一個人的精神清明,如雲氣蒸蒸上升,便是“魂”的象征。在白天的活動,它就是精神,在睡夢中的變相活動,它便是靈魂。“魄”字,邊旁是白,一半形聲,一半會意。在肉體生命中的活動力,便是它的作用。所以俗說一個人的“氣魄”、“魄力”等等,就是這個意思。
以神仙丹道家學說來講,認為生而魄在肉體生命活力中普遍存在。不經修煉,不得和魂凝聚為一,死後魄就歸沉於地。因此,魂是鬼影,魄是鬼形。到了宋代的理學家們,一變為張橫渠的理論,便構成“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的說法。二氣,是指抽象的陰陽二氣。其實,都從道家的魂魄之說脫胎轉變而來。
在《老子》的本章文言中,沒有“營衛”的出現,卻隻有“營魄”的標示。因為“營衛”是人體醫學的範疇,“營魄”便是神仙方伎的濫觴。
2.一個“載”字用得非常巧妙
《老子》的原文在“營魄抱一”之上,首先加了一個“載”字,用字非常巧妙。人身如一部車乘,當然也如一具機器,其中裝載了“營”和“魄”兩樣重要東西。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長年累月,隨時隨地,都在使用這兩樣東西,而且它們是各自為政,但又隨時合作。宋代詞人李清照借用了一個“載”字,很生動,她在《武陵春》上說:“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頭。物是人非事事休,俗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汽輕舟。隻恐雙舴舟孟舟,載不動許多愁”李清照把許多愁搬到船上,當然“載不動”,雖然船在前行,人的愁情還停頓在原地,這就不是“載營魄抱一”了,所以她感到人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