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周鑒塘假癡不癲
從保山回來，送周彌生回家的當晚，山口岩就安排黃東鄴在輔元堂藥庫的地下室裏，把一路上從周彌生和馬鍋頭口中探聽到的與惠通橋相關的情報，用電台發給了日軍大本營。
自從早些時候唐蔭祖提醒他昆明行營正在追查奇怪電波的來源之後，山口岩就很快把電台轉移到了輔元堂。杜長貴原本擔心山口岩介紹這個學生來有什麽要搞垮輔元堂的企圖，但觀察了一段時間，卻發現黃東鄴是個難得的好夥計。這個人不到30歲，正是有勁兒使不完的時候，白天在大堂跑腿兒，隨叫隨到，而且學習認真；晚上在後院看倉庫，就住在倉庫的地下室裏，更是盡職盡責……
然而，正因為連輔元堂的老夥計們都覺得這個人很不錯，快到60歲的杜長貴更加確信黃東鄴來輔元堂是山口岩的陰謀，可他又不敢肯定周鑒塘是否知情，於是便以周彌生離家多日為由，來到周宅，找周鑒塘“商量”一件事兒。
那天，杜長貴見到周鑒塘的時候，他正在書房裏鋪開一張上好的熟宣，工工整整地默寫著《心經》。杜長貴打了招呼，瞥了一眼，周鑒塘正好寫到“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的“厄”字，心裏不覺先涼了一下——他平日留心觀察過，自稱是個佛教徒的山口岩閑談時，也喜歡動不動就“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地賣弄《心經》的謁語，並且說過，這是大唐玄奘法師的譯本，是最正宗的漢語《心經》。
直到周鑒塘一筆一劃地把“苦厄”的“厄”字寫好後，杜長貴這才跟周鑒塘打招呼。周鑒塘扭身一看，是杜掌櫃上門了，停下了筆，招呼杜長貴落了座，沏了茶。
杜長貴呷了一口普洱後，這才慢悠悠地說明了來意：“周老板，我準備這些天出去轉轉，了解了解行情、核對核對賬目，也順便到下麵幫著回收一下貨款；我看著老黃那個夥計挺不錯的，手腳勤快，人又聰明，家裏的事情，可以讓黃東鄴多費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