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白話夜雨秋燈錄(全4冊)

雪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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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院不是擇婿的場所,青樓也沒有貞節的女郎。但是,這也不能一概而論,有時還是有例外的。從前,京都有個姓薛的女子,貌美如花,嬌媚豔麗,帶著一個丫鬟和一個老媽子,租房住下。對外自稱已十五歲,花了大錢買通巡街兵丁,於是安安穩穩地開設錦窩繡館。

薛氏曾頭插鮮花臉敷脂粉,乘牛車去城南看新戲,演木偶戲的棚車,也為她停輪不轉,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受歡迎。一群遊**不羈的少年郎爭相簇擁著薛氏回家,問她籍貫,問她到過哪些地方,她都含含糊糊敷衍過去。問她的芳名,她說:“姓薛,排行第一。”喜歡她的人都稱她為一娘。有人問她:“一夜尋歡需多少錢?”一娘就伸出玉臂露出守宮砂說:“六歲時遇到我師傅,就以丹藥點臂作為貞節的驗證。到現在還未**,我不願作賣身妓女。”少年們說:“如果是這樣,那你一定很擅長吟詠詩歌,就像你家同姓的老祖宗薛濤女校書一樣吧?”一娘說:“我並不擅長吟詩。”又問:“那你一定善於唱《鷓鴣》曲,跳《柘枝》舞,就像唐朝宰相李德裕的家姬謝秋娘一樣吧?”一娘說:“我也不擅長唱歌跳舞。”又繼續問道:“那你善於刺繡做鴛鴦錦,就和你們家祖上的針神薛夜一樣嗎?”一娘說:“我實在慚愧並沒有這個才能。”眾少年好奇地拍手說:“假如你所說屬實,那麽你是究竟靠什麽方法來博取纏頭錦呢?”

一娘含笑不答,讓丫鬟捧出一隻瓷碗,隻見當中有六粒骰子,把它放在幾案中央。一娘對瓷碗虔誠地朝拜,安放得穩穩妥妥,說:“雖然我名義上是倚門賣笑,實際上卻是想找到合適的郎君。還請允許我用這些骰子,來代替撮合風月的媒婆,這也是遵從我師傅的吩咐。來的人用十兩白銀做賭注,不管年齡大小,也不管相貌美醜,隻要一擲成六紅,我就嫁他為妻,決不食言。可是十兩銀子隻能擲一下,如果再擲就要再破費。我守信,還請你們不要吝惜錢財。”眾少年說:“這辦法果然妙啊!這真是別樹豔旗而另係赤繩的妙人。”就紛紛吩咐童仆趕快回家取來白銀,賭博了一天後,都紛紛沮喪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