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宋慧山那如針鋒相對般的言語，雲白穀這才收斂了幾分玩世不恭的表情，身子也微微坐正幾分，眼中浮現出一抹格外嚴肅的神色，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宋慧山雙眉微微挑起，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神色嚴肅的雲白穀，甚至要比當初在長安城第一次見麵時，更為嚴肅幾分。
“宋大人，本天主若是真的怕死，就不會讓我一整座紫恒天的人死守禹州戰線，大可直接倒戈北遼，反正我肩頭的擔子也就那樣，站那不是站，殺誰不是殺？何必為了一丁點縹緲氣數把我紫恒天數十年的基業拱手相送？我雲白穀沒你想的那麽大方，宋大人，還是說你是讀書讀傻了不成？是覺得天底下所有人都該拋頭顱灑熱血？都應該學學你宋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宋大人孑然一身，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自然也不知道一個男人死在沙場，朝廷給的那點撫恤銀子，從上頭撥下來，等送到那些戰死兵卒的遺孀手中隻剩下小五兩銀子，宋大人，你錦衣玉食慣了，站在高處太久太久，沒親自走一走看一看底層人的生活，可我看過，所以我才能站在這跟你這位南楚文官大老爺說這些，難不成你當真覺得，憑著那小五兩的銀子，能養活一個家一輩子？”雲白穀忽然冷笑一聲，看著宋慧山一字一頓的開口，不同於宋慧山口中所說的針鋒相對，雲白穀的話，甚至可以說是殺人誅心。
宋慧山臉色一瞬間陰沉入水，猛然拍案而起，嘴唇顫抖，身子更是跟著止不住的顫抖，可卻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隻是死死盯著雲白穀。
“宋大人，你真以為外麵的那些士卒將士是為了他李家鎮守國門？是為了那些達官顯貴們舍生忘死？他們多大的臉啊，再大能大的過一條人命，大的過他們的爹娘，老婆，孩子？我來告訴你他們為了什麽，因為他們有家室，有孩子，有長輩，所以他們必須站出來，不然當真以為他們是稀罕你們所謂的什麽官銜俸祿？若是老子肩頭沒這幾個擔子，我就不是跟宋大人說這些了，而是跟你們的那位年輕皇帝，在皇帝的祖宗祠堂裏指著你們皇帝的鼻子說這些。”雲白穀似乎真的生氣了猛然起身之後，一身氣勢如洶湧海浪一般，如浪疊浪，吹得原本顫抖不止的宋慧山，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麵色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