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裂山海(全二冊)

第一百五十八章 番外一·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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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

我已經不知道在忘川待了多少年,仿佛隻是一瞬,我就從一頭雲鬢變成了華發蒼蒼;又仿佛是極長的一段時間,因為我每時每刻都在咀嚼他給予我的折磨與痛苦,仿佛活著隻是煎熬。

我每日坐在這忘川邊,哦,它原本不叫忘川,是一條從極西通往極東、橫貫整個大荒的地下暗河。我每日坐在這暗河邊,給所有要渡河的魂靈一碗藥湯,喝過之後他們便能忘卻前塵往事,從此處出發順流而行,到達東海,重獲新生。

那麽多的人,情侶、親人、兄弟、摯友,他們歡天喜地地喝下這藥湯,即使馬上就要忘卻過往,但所有人的臉上俱是歡欣。因為轉世之後他們就有希望重逢,所以哪怕希望渺茫,他們也要一試。

為了這一點渺茫的希望,我甘心守在這裏,變成一個神力全無的老嫗守著這條河,守著心中不變的執念。從當初到現在,我都不曾改變。

就在我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很久的時候,忽然有一天,鍾山之中傳來了轟隆巨響,接著忘川之水從靜靜流淌變成了滾滾向前,我知道這條暗河終於成了。

接著我感覺體內沉封許久的力量也如水流般開始流淌,我的白發竟然漸漸變黑了!我試著伸出手去,那些蒼老的皮膚在一瞬間變得光滑。我再一用力,力量汩汩不停地流過所有經脈。我站起身來,感覺熟悉的神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我體內的禁錮消失了,神力盡複!

可是我的淚無法控製地湧出眼眶,它們爭先恐後地落在我的衣衫上,再滾落在地。我顧不上它們,我隻是用力地奔跑,去看那山中的赤蛇,看那藍色火光還在不在!

我害怕去印證自己心中的想法,心存僥幸,也許,也許一切還沒有到最後……

可是當我奔到山前,我看到那在山中的巨蛇變成了山岩,它的脊骨嶙峋,卻仍然如刀戟挺立,守護著鍾山,守護著昆侖,守護著他熱愛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