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由萬年雪藏中醒來，全身上下都是懾人的冷。他在一片火光中遺世而立，黑色的眸子裏卻沒有絲毫暖色。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靈夕，隻是看著，瞧不出任何情愫。
靈夕呆滯地跪在原地，臉上帶著淚，雙手仍是抱住他的姿勢。仿佛失去了失而複得的寶貝，水漾的眸子裏溢出深刻的失望和疼痛。
但那樣的情緒在眸中浮現，也隻是片刻而已，她擦去眼淚，站起身。
從十歲神智初開到如今十八歲，經曆幾番生死離別，她已經能很快地收斂情緒並且分析局勢。她明白，如若不能，隻會闖下大禍，譬如楠止的死。
她再次默默對自己說，楠止的真身是朵薔薇花，那日她親眼看著薔薇消失不見，身為仙靈，身死魂飛，再無生還的可能。就算長得一樣又如何？東華上仙也與哥哥長得一樣，卻奪她魂魄，置楠止於死地。
她想等他先開口，他卻一直沉默，墨染似的眸子裏仿佛被冰雪覆蓋。
盡管理智告訴她，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未必是同一個人，靈夕與他對視，觸到那似曾相識的冰涼眼神時，她的心仍舊無法控製地亂了幾分。
時間仿佛靜止，兩人咫尺相視，卻似相隔天涯。
靈夕不知該與他說什麽，還是忍不住試探地問他：“楠止？”
男子沉冰般的眸子略有閃動，仿佛冰塊碎裂，上下浮沉。他望著靈夕，似乎要望入眼底。
靈夕不敢相信在他眼裏讀到了熟悉的情愫，身子微微顫抖，挪步上前，雙手撫上他的臉頰，哽咽問道：“楠止……？”
他的唇緊抿著，眼角似乎染著淡薄的怒氣，但靈夕的手剛剛撫過，他的眼神便是一柔，似乎那萬年沉冰一瞬化開，微波**漾。
他突然將靈夕納入懷中。
靈夕心跳劇烈，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擁抱，隻是沒有當初那股沁鼻的薔薇花香，莫不是……又在做夢？